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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6章 開票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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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青豆之後輪到林華, 他的超市版圖擴充極快,舒雨給他的建議是在建大型超市的同時,也建立紮根於社區和商業中心的便利店。

“關於生鮮配送, 短時間無法拓展廣度,但可以拓展深度。”舒雨很看好生鮮配送,未來互聯網與生活相結合之後, 會讓生鮮配送爆發不可思議的活力。

在中國,互聯網經歷過找不著方向的泡沫之後,再度崛起,就開始與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。雖然廣度不如歐美, 但在深度上,則是歐美不如中國。

也只有中國,能真正將互聯網改變生活落到實處, 實實在在與各行各業相結合,不管是實惠還是便捷,最終讓老百姓從中受益。讓互聯網進入老百姓的衣食住行, 與生活融為一體, 休戚相關。

這中間得益於技術的發展,也得益於政策的寬松,更得益於中國沒有強大到不可動搖的實業集團, 對互聯網的殊死抵抗。

而舒雨強調的所謂配送管理,不是幾個人隨便便能管出來的, 必須借助工具也就是電腦程序,也必須有一套管理流程, 更要在這個流程中不斷優化,不斷找出黑洞將之堵上,最終才能打造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邏輯。

林華聽完連連點頭, 他可以肯定舒雨從來沒有接觸過生鮮類的生意,但她三言兩語當中,就能直接點出生鮮配送的痛點,更點出前進的發展方向,讓人想不佩服都不行。

等和舒雨談完,有人迫不及待接觸他,林華最終選擇了拒絕,“我很滿意現在的工作方式,對於增加一個股東沒什麽想法,如果你們有投資的意向,不如直接向燃犀提出申請。據我所知,他們很樂意與人合作。”

來人抽了抽嘴角,真正的好項目,燃犀是不會與人分享的,更不會和不相幹的人分享。來人試圖打動他,著重提出可以讓林華掌控更多的話語權。

“還是謝謝你們的好意了,我目前真的沒有其他想法。”比起將公司更多的股份和管理權納入自己麾下,林華更看重的是,舒雨能將超市帶往何方。他心裏有一種感覺,舒雨心裏還有許多的規劃和藍圖,只是時機未到。

李青豆和林華不願意離開舒雨這個體系當中,當然也有人想要離開,比如說老張的滾軸溜冰,一日比一日火紅,廠子就跟印鈔機一樣,開一天就印一天的錢。

所以老張想要瘋狂的擴張,但舒雨卻叫停了他的想法。這讓老張十分不解,明明李青豆和林華也一樣在拼命擴張,得到的全是支持,怎麽到了自己這兒,就不一樣了呢?

“這不公平。”老張這麽想,身邊人也攛掇著他自立。

主動跟舒雨提拆夥,自己這麽多年光分紅就賺了不少錢,錢多是指站在個人的角度,如果拿去投資,那就是毛毛雨,根本達不到擴張的效果。

這個時候有人找上他,願意支持他擴張的想法,而且翻開合同,這是他應該享受到的權利。於是戰兢兢提出想法,公司很快便回應了,燃犀股份全部退出,當然,要了一個天價。

舒雨很滿意這筆交易,“拿一個夕陽產業,換回一大筆現金,這筆買賣不錯。”

用天價從舒雨手裏拿到股份的公司,也覺得跟做夢一樣,這麽好的生意,人家說不要就不要了,要知道,接手就是錢吶。每一天的流水都是真的,比自己從頭做起可舒服多了。

現在有一大批手握大量現金的富人,不缺錢,缺的是投資項目。他們最喜歡吃現成的,瘋狂投資,也間接促進了這個時候的公司跑馬圈地的風氣。

而舒雨偏偏反其道而行之,謹慎擴張,更著重修煉內功,並且逼著各個項目,將自己的產品線往深處挖掘,積累大量的經驗,也鍛煉出大量的人手。

燃犀基金的經理被舒雨支使著見天往美國跑,拿著錢投資各種他根本看不懂的公司。舒雨也沒跟他多解釋,只有一句話,“未來是互聯網的時代。”

這話確實沒錯,最早的贏海威,在京城豎起一個巨大的廣告牌,用一個箭頭告訴大家,前頭就是信息高速公路。讓不少司機一頭霧水,真以為前頭有什麽高速公路。

既然舒總喜歡互聯網公司,那多接觸一下總沒錯。但舒雨對國內的互聯網公司又好像興趣缺缺的樣子,經理也是真的看不懂,壓根不能盈利的公司,估值這麽高,是瘋了嗎?

這也是搞實業的人,一頭霧水的原因,一家不能盈利的公司,估值還越來越高,這不就是擊鼓傳花嗎?不少人以為自己看懂了這個新興行業的操作,但笑不語。

其實這個時候,這麽想也沒錯,剛開始的互聯網公司,根本找不著盈利方向。只能硬著頭皮往下做,用客戶數量來推算估值。

好在國外的互聯網公司一個接一個的上市,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天價估值,間接讓中國的互聯網公司受益。那些搶不著投資美國互聯網公司的,開始將目光轉移到發展中國家,而中國因為人口和經濟增長等原因,已經被視為最重要的新興市場。

時間推進到九七回歸,葉爺爺借著回歸的大事把大家召到一起熱鬧熱鬧,結果一高興,喝多了。人歪在沙發上, 卻響個不停,舒雨只好幫著接起來。

一問才知道,是老家省城的領導來的電話,沒跟舒雨多說什麽,只說明天再打電話過來。舒雨扶著爺爺回房間,擰了一把熱毛巾,給爺爺擦臉。

“我沒醉呢。”

“我知道,孫女伺候你還不好。”

“那我願意天天醉。”

“呵,還真沒醉。”

“高興啊,這日子真叫人高興。我在香港買了個幢樓,以後過去有個落腳的地方,那邊的人哭著喊著移民,房價跌了不少,劃算。”

“您不怕繼續往下跌啊。”舒雨打趣他。

“你知不知道,做房地產其實就是賭國運。你相信中國會越來越好,自己又什麽都不會做,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買房子。國家越來越好,房價必然越來越高。”

舒雨想了想,還真是這樣,有個著名的笑話,有人賣了房子做生意,然後花了二十年,終於用做生意的錢,把老房子買回來了。

“剛才的電話,是省裏的領導吧。”葉爺爺心裏門清兒。

舒雨也明白,“怕是因為李香蕉的地還沒動靜吧。”

葉爺爺在隔壁省的大型商業地產項目,已經封頂完工在即。商鋪招商火爆,很多小商家已經入駐,樓上的電影院和游戲廳,很聚人氣。

會議中心已經投入使用,舉辦的汽車展,耀武揚威跑到隔壁省份去發傳單,氣得隔壁省的領導,眼睛都紅了。

旁邊的商業大樓,封頂之前基本都銷售一空。商場招商順利,還有整整一層被莉莉絲拿下,準備做成當地最大的旗艦店。所有這一切,都讓廣常市的領導,悔得腸子都青了。

原本葉爺爺第一考慮的就是自己的家鄉,結果被李香蕉橫插一杠,人人都覺得李香蕉更靠譜。結果到現在,那塊地,都沒有一絲動靜,一問就是還在設計,要做成前無古人的地標式建築。

拖到現在,領導的心都涼了,於是越發的想把葉爺爺拽回去。再怎麽說,是家鄉呢。

“整個中國都是我的家鄉,不拘哪一個地方。”第二天葉爺爺酒醒了,沒等領導打來電話,自己打過去。

看似態度謙和,笑嘻嘻的從不發脾氣,但人怎麽可能沒有脾氣,當初我一腔熱血貼你的冷屁股,現在你回頭,我就一定要應嗎?

“我只看中那一個地方,別的地方都沒什麽必要。”葉爺爺知道李香蕉不可能松手,領導也不可能把轉讓的地再拿回來,所以咬死這一點,就知道他的態度如何。

就是過去的讓他過去吧,一切往前看。中國那麽多的省,那麽多的城市,他不缺地方蓋房子。

F公司的子品牌,終於在一片罵聲中宣布停產。質量次價格高不說,管理混亂導致折扣不一,消費都也得不到基本的服務保障。銷量一再下滑,公司卻不肯花時間在產品線上,依舊執著的拓展加盟商。

隨著加盟商越來越不滿意公司,更不滿意銷量額和售後,開始出現大面積關店並且要求退還加盟費的情況。沒有想到,他們信賴的國外大品牌,用各種方式推諉,根本不打算退還加盟費。

以前還可以通過轉讓的形式,擊鼓傳花自己走人。現在茫然四顧,他們赫然就是擊鼓傳花的最後一棒,何其驚悚。

於是事情鬧大了,許多加盟商直接去公司堵人,但品牌已經人去樓空。於是再次轉場到F公司,子品牌能跑,你母公司不能跑吧。

F公司嚴正申明,他們與子品牌沒有任何關系,可以走法律途徑,歡迎來告。擺明了我就是陰了你,可你就是拿我沒辦法的嘴臉。

經濟糾紛跟刑事是兩碼事,許多人產生經濟糾紛,以為報警之後,就該由警察來幫他們找出證據抓到罪魁禍首。事實上,只有刑事案件,警察才有這個義務,抓捕兇手繩之以法。

經濟案件需要報案人自己去搜羅證據,證明對方確實有違反法律的地方,警察才會出手,最終也需要你和律師的多方配合,才有可能打贏官司。

這當中繁覆的手續,專業的知識,足夠讓一個二百斤的大胖子瘦身到八十斤,也足夠讓大多數人望而卻步。

而大公司制定的合同,通常是沒有問題的,所走的流程也一定符合法律程序。普通人和大公司博奕的結果,通常都不怎麽好,所以普通人打贏了和大公司的官司,才會被報道,甚至被拍成電影。為什麽,因為物以稀為貴。

普通人沒有經歷過商場的殘酷,天真的以為你不能不講道理,事實上講道理這種事,本身就是一個極高的要求,並且超過了大多數公司的道德標準。

任何時候,投資都要三思而行,絕不能一時頭腦發熱。三思而行也絕不是自己在腦子裏演算各種成為千萬億萬富豪時,要如何說出我根本不想賺錢時的不同表情的行為。

而是要實實在在的去了解這當中的困難,去了解其他人的運營情況,和那些失敗的人到底為什麽會失敗,而這個原因擺到自己面前,你又能解決嗎?

頭腦發熱,不了解任何實際性的事務就投資,以為可以賺大錢的人,快醒醒吧。你要明白,如果這樣就能賺大錢,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會有窮人。

F公司子品牌的加盟商,一邊打官司一邊挖掘品牌的黑料。發現這個子品牌,在全世界範圍內都不存在,而是只存在於中國,加盟的形式也只存在於中國。擺明了,人家就是來圈錢的。

同時毫不意外的將其他一些賺加盟費的品牌一並曝光出來,報紙的連篇累牘,越來越多的真相浮出水面,讓人唏噓不已。

而此時,還有另外一種聲音,連篇嘲笑那些被騙的加盟商,強調簽了合同就該按合同的規定辦理,而不是自己賺了錢就笑哈哈,虧了錢就怨天尤人,一副強盜嘴臉。

惡狠狠的嘲笑完自己的同胞,還要給歐美唱一首讚歌,並稱這個品牌是被中國人惡心走的。反正有錯的一定是中國人,是他們狹隘的陷於自己的世界,不遵守合同才導致了現在的結果。

“我現在才知道,當人放棄自己的底線意味著什麽,不要臉的話張口就來,不以為恥反以為榮。幸好我早早跳槽,不然真不知道會怎麽樣。”快刀摸了摸自己的臉皮,雖然糙了點,粗了點,醜了點,但好歹有這一層皮,才能稱之為人。

要不是跳到生活雜志當主編,脫離了原來的地方,說不定就近墨者黑。

老管扔了一粒花生米進嘴裏,雖然現在條件好了,但他最喜歡的下酒菜,還是油炸花生米,沒有之一。

“我早就習慣了,這些人前幾天還來威脅我,讓我小心點,給自己留個退路,不然以後會被清算。”

快刀大笑,“他們整天張嘴閉嘴要自由要民主要全盤西化,結果活的好好的,卻說等他們民主自由全盤西化以後,來清算你這個敢講真話的。”

這個世界太魔幻了,快刀笑的眼淚都要流下來。

舒雨早就習慣了看到這些言論,只要有人繼續給錢,就會有人繼續恰爛飯。不像快刀和老管,幾乎是直面競爭,想當看不見都不行。

“加盟商確實應該承擔自己選擇的後果,但在同胞的傷口上撒鹽的行為,也沒有高明到什麽地方去。”

她現在正在查看帳目,黃靈坐在旁邊,兩個時而交談,時而討論,話題天馬行空。

“對了,現在外頭很流行虛□□的事,你知道嗎?”黃靈每天接觸到的,都是一手信息,絕對的新鮮**。

舒雨眉頭一挑,“這麽大膽子,敢來找你?”

“當然不敢找我,是派出去的財務人員傳回來的消息,有人找上那邊廠子的負責人,問願不願意發財。被她知道了,嚇得要死,雖然廠長拒絕了,她還是轉頭就跟我說了,我可是千叮嚀萬囑咐過的,這是犯法的,十年以上。但凡敢沾邊,一輩子就毀了。”

“小年輕沒見識過這個社會的陰暗面,嚇嚇他們是對的,要是有這方面的問題,不管是誰,都不能姑息。這些廠子裏的情況,你也多盯著點。”舒雨搖搖頭,偷稅漏稅啊,這些人的膽子可真大。

好在自己這邊的人靠得住,一是公司結構不同,最重要的財務部門都握在自己手裏。二是各家公司都是自己投資的,利益不足以讓負責人冒這麽大的風險。

回到京城,在舅舅家的別墅裏,見到了舅媽的大侄兒常峰。見到舒雨,竟然主動站起來打招呼,一副很有禮貌的樣子。搞得舒雨驚奇不已,心想常家這是終於記起來怎麽教孩子了嗎?

常紅心見到侄兒很是高興,反正兒子已經上了大學,也不存在影響學習的問題。攛掇著金明天給侄兒找個工作,要錢多事少離家近。

人都是這樣,遠香近臭,好久不見常紅心又開始淡忘大嫂的各種騷操作,只記得親情。

沒想到,常峰竟然不是來找工作的,還說自己跟人合夥做生意,只是路過京城出差,來看看姑姑和姑夫。

這一下,常紅心就更高興了,侄兒有出息,覺得腰桿子都挺得更直了呢。

舒雨回來的時候,常峰也剛到不長時間。自然是留下一塊吃飯,常紅心還安排侄兒住下,不許他去住酒店。

吃過飯,一家人開著電視,啃著水果聊天。金明天也想問問,這孩子到底在做什麽生意,看看有沒有什麽自己能幫得上的。

結果不用金明天問,常峰自己就開始了表演。湊到金明天身邊,低聲問他,“姑夫,你認識那麽多開廠的大老板,能不能介紹幾個給我認識。”

金明天的家電城跟各大家電廠的關系一向很好,不由失笑道:“介紹你認識沒問題,但你得說說看,你想幹什麽?”

“唉呀,你就介紹人給我認識,我自己去跟他們說。”常峰一開始還不肯說實話。

金明天不由得好笑,真是小孩子的想法。生意場上,他介紹人給別人認識,等於起到一個擔保的作用。如果常峰跑去做些不著四六的事,受損的不是常峰,而是他這個介紹人的口碑。

舒雨在旁邊聽著,也覺得好笑,這點生意場上的常識都搞不清楚,可想而知,能夠做什麽生意。

就在這時,常紅心一指舒雨,“你還上哪兒認識去,你小雨姐不就是開廠的大老板嗎?”

舒雨看了一眼手裏的瓜,咦,忽然一下子就不香了呢。

等知道舒雨是莉莉絲的老板後,常峰一下子就來了精神,湊到舒雨邊上,神神秘秘道:“小雨姐,你們公司的稅應該很高吧。”

舒雨享受過一段時間的減免政策,但時效總會過去,稅務仍有一些優惠,但對於這麽大一家廠子,費用肯定很高,不過對於工廠來說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成本。

“怎麽,你還能給我免稅不成?”舒雨純粹是開玩笑,壓根沒有多想。

“免稅是不行了,但少交點,還是可以的。”常峰笑嘻嘻的,越湊越近。

舒雨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,“都是自己家人,有什麽不能聽的。”

常峰摸著頭傻笑,他是真的高興。一想也是,這裏坐著的人,誰還會出賣他不成,得意的說道:“我可以幫你開□□減稅。”

舒雨手裏的瓜一下子掉了,眼睛越睜越大,“你說什麽,再說一遍?”

“我有關系,可以幫你□□,你拿去抵稅,怎麽樣,劃算吧。”常峰又說著不知從哪兒聽來的話,一家工廠一年要交多少稅雲雲,用這種方式又可以少交多少稅。

常紅心在旁邊聽的津津有味,覺得侄兒真是出息了,“那感情好,少交點稅,你也賺點開票的錢,大家都好的事。”

金外公不懂什麽增值稅□□,但他本能的覺得不對勁,“這稅是不是就跟咱們農民交糧一樣,不能不交吧。”

常峰笑嘻嘻道:“這個世道,不就是餓死膽小的,撐死膽大的。有關系行遍天下,沒關系寸步難行。”

這一套套的,說的賊溜,年紀輕輕便像個老油子。偏偏他自己還覺得,誰越像社會人,就越光榮。

“你是怎麽做上這個生意的,誰介紹你去的,開票的人是誰。”舒雨心裏已經翻起驚濤駭浪,這情況太不尋常了,心中警鈴大作。

一般來說,虛□□這種事,一直都有,但都是小打小鬧。稍稍做點手腳,占點小便宜完事。

所以黃靈跟她提及的,她也沒當回事。可是常峰可不一樣,他不是任何工廠或是實業公司的員工,他單純就是為了推銷而推銷。這說明什麽,說明虛□□已經成為一種產業。

看著常峰志得意滿的笑臉,和常紅心驕傲的模樣,舒雨心裏哀嘆一聲,惡人來了,你們挺住。

常峰沒有聽出舒雨話裏的意思,一臉神秘道:“這我可不能說。”

常紅心還在旁邊幫腔,“就是,這可是人家發財的路子,怎麽能隨便告訴別人。”

舒雨還沒說話,金明天已經旁邊吼了起來,“這是犯法的事,你們知不知道?”

當了家電城這麽多年的總經理,金明天不可能連基本的財務常識都沒有,虛□□在這個年代,還屬於偏門的不能再偏門的經濟案件。但金明天卻很清楚,這是犯法的,刑期十年起步,最高可以判死刑。

常紅心嚇得一抖,臉色瞬間就白了,“你胡說什麽?”

舒雨接過金明天的話,“舅舅說的沒錯,這真的是犯法的,現在自首還有救。不然,是要掉腦袋的。”

常峰眼睛都瞪圓了,一臉氣憤道:“你們不願意就算了,用不著說這些嚇唬我。”

舒雨搖頭,沒有回答他的話,而是看向常紅心,“舅媽總該記得我是學的什麽專業吧,你不信我,不妨現在打電話問問丘蘭,虛□□算不算犯罪行為。”

丘蘭在政府部門工作,家電城的財務總去麻煩她辦事,常紅心每年都要給關系戶準備年禮,其中就少不了她的一份。自然知道丘蘭是幹什麽的,也終於想起來,外甥女和丘蘭好像是大學同學,他們學的是一個專業。

她使勁看了一眼丈夫和外甥女,終於確定他們不是在開玩笑,眼淚一下就出來了,抱住常峰又是捶又是哭,“你快說,是誰教你幹的壞事,你快點說啊。”

常峰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,結結巴巴道:“怎,怎麽可能呢?我又沒打架傷人,就是幫人開票省點錢也不行嗎?”

典型的法盲,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,有多嚴重。但他不懂,他的上線一定懂。舒雨顧不了那麽多,“我給許警官打電話,你立刻把上線交待出來。”

“不要,小雨,你饒了他這一回吧。”常紅心又哇的一下抱住舒雨不放,還一個勁的朝常峰使眼色,暗示他快走。

金外公實在看不下去了,一拍桌子站起來,“我跟你媽還沒死呢,哭什麽哭。逃有用嗎?逃走了那叫逃犯,罪加三等懂不懂。婦道人家不懂就不要添亂,讓他們懂的人張羅。”

又一指常峰,“聽明白了沒有,這是犯法的事,別人躲在後頭,讓你沖鋒陷陣,你一跑人家馬上就撤退,最後黑鍋就是你一個人的。你逃到天涯海角,警察也能把你抓回來,這是逃的事嗎?愚蠢。”

常紅心被罵的哭都不敢哭了,只能小聲在一邊抽抽噠噠。

舒雨也是服了氣,舅媽這性子該怎麽說呢,江山易改本性難移。本來在京城當富太太,已經改了許多,結果一到危及關頭,又暴露出來。本質上,她還是那個頭腦簡單的常紅心。

這樣的人,蠢是蠢一點,但她一不掌錢二不掌權,平時又有公婆看著,添不了什麽亂子。

常峰看著金家一屋子人的態度,終於有了危機感,趕緊一五一十吐口,不敢再有一絲隱瞞。

舒雨打了電話給許警察,電話那頭的許警察一頭霧水。

“虛開增值稅專用□□?”

其實很正常,隔行如隔山,一般人都不會太清楚自己行業外的知識,尤其是專業性很強的知識。許警察對刑事案如數家珍,對經濟案就有些抓瞎了。後來隨著經濟案高發,分出專管經濟案的警察,這才解決了這個問題。

“這麽說吧,增值稅專用□□是可以用來抵扣稅款的,虛開就等於國家少收了稅款。”舒雨想了想,用最簡單的方式解釋了一句。

然後加了一句,“九五年將虛開增值稅入刑,刑期十年起步,最高可以死刑。”

“這是大案啊。”別的不懂,刑期還不懂嗎?十年以上直到死刑,對於警察來說這說明什麽問題,簡直不用人再解釋第二句。

常峰確實被人給當成馬仔使喚,他還是通過同學叔父的關系,自己找上門的,人家覺得他人夠傻,又好騙,還總是吹牛自己的姑夫多麽牛,關系多麽硬。所以上線覺得,讓他去跑腿倒也不錯。

常紅心眼看常峰被人帶走,嗷一嗓子又想哭,看了看公爹,硬生生忍住了。

外公對舒雨道:“你趕緊回家去,路晁加班,不是婆婆還在家呢。”

省得她留下,常紅心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麽。

路英在家裏,還不知道對面發生的事,問她怎麽不多待一會兒。

家裏有親戚的孩子過來,這麽早走,不是顯得不待見人家。

舒雨把開票的事一說,路英驚訝道:“還有這種事?”

許警察不僅把常峰帶走,還把丘蘭借去警察局協助辦案,畢竟這裏頭需要的專業知識,是目前大多數警察所不具備的。

舒雨並不知道,原本的世界這個案子直到九八年才暴露出來,而且是一個超級大案,史稱共和國第一稅案。這中間至少有上百人被判刑,包括死刑,還處理了一大批公職人員。

幸好舒雨發現的早,否則等明年再案發,常峰這種經手人,最低也是十年,不可能像現在有自首情節,還能戴罪立功。

一開始,大家都以為很快就能結案,結果沒想到,這一個線頭越拽越多,跟滾雪球似的,越滾越大。開始許警察還能跟他們談幾句,最後直接就一言不發。

熟悉的人看到這個態度,便知道事情大發了。幾個月後,郁遠志偷偷告訴她,F公司也被卷到這個案子裏,他們的財務都被警察帶走,帳本都封存了。

舒雨眼皮子直跳,常峰是法盲說得過去,但F公司怎麽可能呢?

黃靈是最先聽到這個消息的,她也有自己的想法,“自從他們搞了一個子品牌加盟之後,公司的管理就亂了。破窗效應,一亂就會更亂。出這種事,並不奇怪。”

公司裏的人,都在拼命攫取自己的利益,誰還管公司的死活呢。

“是啊,一家公司拋棄底線,的確能很快賺到錢,但同時也會埋下一顆定時/炸/彈,隨時會將公司炸的粉身碎骨。”有些錢可以賺,但賺錢的同時,你也會失去很多。就好比當一個人沒有道德底線後,他就很難再要求別人當一個好人。

“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好好經營中國市場。”郁遠志嘲笑。

舒雨想了想,前世F品牌一直存在於中國市場,雖然一板一眼不怎麽接地氣,但還是靠著本身的品牌優勢和價格,火過一段時間。而且前世並沒有子品牌收加盟費的妖蛾子,更沒有刻意擡高價格,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這只蝴蝶扇出來的改變。

郁遠志的話,並不是一時發洩的胡言亂語,確實有些品牌,初衷只是來中國建廠,利用一下中國的低工資和稅收優惠。開店純粹是順手為之,就像是一步閑棋。

但慢慢的,這步閑棋越來越重要,二十年後成為很多品牌利潤的主要來源,或者是新的利潤增長點。重視都是跟隨銷售額一步一步來的,並不是一開始就投入足夠的重視。

比如說一開始只派外國人專斷獨行,後來派華人開始啟用大量留學生,再然後任用中國籍的管理者,這些轉變都是因為中國市場日益重要,絕不是資本家良心發現,更不完全是個人努力。

舒雨覺得自己的翅膀扇的不錯,提早把F公司扇出局。於是欣然答應了郁遠志,晚上去參加一個當地企業家協會舉辦的酒會。

一般來說,有錢人的聚會,總少不了幾個文化人做點綴,畢竟錢多了講究也會變多。喜歡把自己包裝成文能去大學講座,武能下商海徜徉的全才。所以文化人,一般也會成為座上賓。

舒雨去的時候,就遇到一圈人正聚在一起吹捧,被圍在當中的文化人,正在口若懸河指點江山。開口就是氣冷抖,閉口就是全盤西化。

時不是插上幾句發人深省的話,牢牢吸引人的註意,“民國的時候,首都到海城,特快是十個小時。新中國成立都多少年了,這幾年投資基礎建設花了多少錢,結果呢,還不如民國呢。”

大家不由得紛紛點頭,邏輯很順啊,這是為什麽呢?錢都投到什麽地方了,國家怎麽了,氣冷抖。

舒雨一直在旁邊聽著,砸砸嘴忍不住問道:“民國的首都在哪兒?”

“民國的首都當然是在……”這是常識性的問題,誰都知道,基本是脫口而出。

然後場面就非常尷尬了,簡直可以說是落針可聞。

舒雨問完,聳聳肩便走,揮一揮衣袖,不帶走半分蠢氣。

郁遠志稍站了一會兒才離開,加快腳步追過來,“太好笑了,你沒看到那個人臉紅的都快要爆炸了。”

舒雨輕笑,要是有元嬰,怕是當場就要自爆了吧。

“其實未必沒人看穿,這年頭大家都講究一個看破不說破。”郁遠志小心的提醒了一句,表面上一團和氣,私底下打成狗腦子,才符合他們這麽高端的人設嘛,當面撕逼,太得罪人。

“哦。”舒雨根本不在乎,她可以為了很多事忍耐,但不包括這種事。

郁遠志想了想,得了,自己算是白說了。舒雨現在有當面撕逼,但沒人能把她怎麽樣的底氣。

前頭這群人正在討論現在最火熱的互聯網,一個老頭搖頭,“我們家那小子,整天坐在電腦跟前,屁股跟生了根似的,有那麽好玩嗎?”

“他們管這叫網上沖浪,這些公司,估值一家比一家高,我怎麽看都跟空中樓閣似的,懸的很。”

“也不能這麽說,互聯網肯定是未來的一大趨勢,不過可以再觀望一下,看看發展。”

“年年虧損,連盈利點都找不著,我不看好。”

“也不能這麽說,現在不上車,以後找著盈利點,你可沒車上了。”

互聯網已經是可以看得見,摸得著的東西,九十年代末的中國,也已經有了自己的互聯網公司。傳統實業界對互聯網其實還是挺感興趣的,但互聯網和傳統實業的玩法區別太大,大多數人但還想繼續觀望,敢於下手的還是少數。

這個時候,互聯網公司能否站得住腳跟最重要的一個指標就是融資渠道,只有能融到資的公司,才能活得下去。

而從中國市場融資的可能性十分低,大部分只能從國外市場融資,所以也導致未來大家一看,喲,怎麽中國的互聯網公司,都在替國外的資本賺錢。公平的說一句,在早期,這是大環境造成的,還真不是刻意的選擇。

也有一圈人正在分享經驗,“投資又不是只能進不能退,估值高了,你退出來不就行了,上市那一塊的利潤,讓給後來人嘛。人家投資大,就該收益大。”

這話惹得一圈人大笑不止,有人豎起大拇指,“高明。”

什麽意思,就是拿互聯網公司當擊鼓傳花來玩,只要你不是最後一棒,能不能上市,跟你有什麽關系呢?

後頭一句完全是俏皮話,最後接棒的人,只有上市才能有收益。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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